告別城市

人果然是健忘的。
嚐過了台北的燈紅酒綠之後，
就淡忘了高雄充滿生命力的海風。

一直牽掛著要在工作前再去一次高雄，
最後終究是沒有成行。
我沒有忘記，
只要一閉上眼睛，
專屬於那個城市的記憶就全部復甦，
包括呼吸的方式、走路的步調，
還有跨上機車的姿態、轉動油門的舒服自在。
還能再回去嗎？
真的還能嗎？
過不久會不會成為新竹之於我一樣，
那種膽怯多於思念的心情呢？
不過應該不會，
關於高雄，
好的記憶還是大過壞的很多很多。

今天無意翻了以前寫的雜記，
時間是2008年的7月底，
全文充斥著排斥台北的心情。
那時我是多麼多麼的思念南方的空氣跟生活，
每天在公館等客運真是一種無比的煎熬，
暑氣與廢氣夾殺我的知覺。
然而，
不知不覺的又習慣了這個地方了。
美麗的大直橋，
寬闊的河濱公園，
綠意盎然的敦化南路，
學校旁蜿蜒的小徑，
東區的誠品跟巷弄之間的餐廳、小店，
一點一滴的讓我感到驚艷。
更不要說錯落在各個街角的美食，
誠品好喝的巧克力，
敦化南路上的義大利麵跟大阪燒，
永康街的樂麵屋跟果汁，
東區的擔仔麵、烏龍麵和鬆餅，
還有師大的....
忘不了更是這些地點和食物所連結起來的人們。
不知不覺的，
就擁有這麼多了。

就像看一本好看的小說，
看到最後幾頁會捨不得翻完一樣，
接下來的這幾天我該怎麼走完呢？
呼吸之間都是時間的流逝，
當我察覺的時候已經全部潰堤了，
再也留不住什麼。

不選擇，就全盤皆輸

總是又到了走到交會點的時候。
我們可以隨時對人生做一些選擇，
也可以什麼都不做的繼續往前，
但是一旦到了交會點了，
就是不得不選擇了。

不喜歡被逼迫著做選擇。
所以國中畢業前好不能接受，
不能明白為何不能永遠像現在這樣？
為何不能跟同一群人繼續念高中的課程？
這些話好像都真的幼稚的說出口了，
電話另一頭的理化老師安慰什麼我倒是忘了。
到了高中的尾聲，
又這樣倉促的為人生做了決定，
於是我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了四年，
在電子學電路學電磁學通訊線性代數VLSI時而掙扎、時而體悟出一些樂趣。

到了研究所的末端，
我的處事態度還是一如往常的不果決，
一直反覆的推翻原先的安排，
搖擺不定到不得不選擇的時候，
又隨意的做了最後的決定，
而且還是當初最不想要的一條路。
就好像我在高三前都還信誓旦旦的說我絕不念二類，
電機什麼的多無聊啊！
總之，
我的人生總是舉棋不定就算了，
最後還總會選擇一開始最不想要的路，
簡直就像是莫非定律了。

我只是想說，
我從來沒有真正做過什麼出於真心的選擇，
儘管我還是做了很多選擇，
嚐到了很多當初無法預期的新鮮滋味，
當然也有更多更多苦澀的人生經驗。
一路走來，
說後悔，
好像說也說不完，
說不悔，
又倒能感恩如今我所擁有的一切。

然而，
選擇這種事情就像是百貨公司的特價政策，
一開始推出新品是不打折的，
雖然價格昂貴，
但是商品齊全，
你絕對有辦法挑到你最喜歡的，
儘管要付出最大的代價。
接著，
開始打八折了，
你喜歡的幾個商品還沒被賣出，
你煩惱著要買哪一個，
又想著折扣還有沒有可能再壓低？
接著打五折了，
你喜歡的一些商品已經沒了，
但是還有幾個你覺得還可以接受的。
你還沒想好該買哪一個，
又鬼迷心竅的想：
「不急嘛，也許還會在下折扣。」
最後到了換季前，
價格確實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可是已經沒有喜歡的商品了。
最後非得挑一個的時候，
只好挑個堪用的去結帳。

不選擇，
就全盤接輸；
不承受風險，
就永遠得不到最想要的東西。